2009年5月7日星期四

怀念紫藤花

现在是寒冬,明天就是腊月初一了,今天正是月末,一个月亮隐没的夜。现在的紫藤应该只剩巨大而光秃秃的枝蔓吧,就那么光秃秃的,在寒风里,一定很冷,匍匐在半山阁的围墙外,像一个没人要的孩子。

哦,它就是个没人要的孩子,甚至更惨。不仅没人要,还总是被拿来作为反面教材,因为它没有枝干,不会堂堂正正地做人。它的确就是那样,没有挺拔的身材,只会攀扶依靠乔木,像一只寄生虫一样生活。

半山阁内,曾经是一幅幅珍品字画文物遗迹,诉说着它的不凡和曾经的繁华,如今却早已废弃,空留一个八面玲珑的外壳。100多年前,那还是光绪廿八年,有个垂暮老人在这里种下一棵青松和一株紫藤,告诫那一群小孩子,做人不能像紫藤一样攀扶依靠,而应该像青松一样挺拔傲立。只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,一百年后的今天,紫藤已经用它不屈的生命力赢得了一席之地,而青松早就被紫藤缠绕而死。是的,一个很讽刺的结局,一个很讽刺的世道,一个很讽刺的国家和主义,还有一种很讽刺的文化和道德。

经历了百年风雨的紫藤,它那曾经孱弱无力的茎已经变的浑厚粗壮,根部被一群孩子整天坐来坐去早就磨的光滑光亮,每个春天它都会开出一树繁花,挂在新建的架子上,密密麻麻的,好像一间屋子。那是它在笑吧,很开心,却饱含沧桑的笑。曾经攀扶依靠品行不正遭受遗弃的浪子已经成材了,而且生命很旺盛,即使再过一百年,当我也化为尘土的时候,它还会依旧繁盛。每个春天,它会腼腆地笑,笑的那么灿烂,带着一种芬芳的味道,让人感到死死甜蜜。

什么是对什么是错,曾经清晰的不能再清晰的信念,也在它的笑容里模糊开来。我想那个一本正经的老头子也会被这笑容感染吧,最后无可奈何的抬起头,凝视远方的眸子却找不到一个清晰的焦点。

一百年前当紫藤被种在那里并被人耻笑和遗弃的时候,它没有怨艾,它只是奉行着自己的生存之道,历经三万多个日夜的风风雨雨,它从来没有认为上天对自己有什么不公,它只是坦然接受一切事实,或许它根本没想过要证明什么,要坚持什么,只是做着自己的事,最终一切都不言自明了。

是金子总会发光的,倒是我们自己一直在强调条件。也许有一天你发现上帝遗弃了你,其实不必担心,做自己该做的吧,真理是永远存在的。什么是对什么是错,往往最后才知道,一开始总是一个错误。其实你已经比所有得到的都多了,因为只有你对了,那还有什么可求的呢?

没有评论: